春眠不觉晓,往事知多少。
钱浅赤着双脚踩在院内的鹅卵石上来回地走动,别墅的黑暗中倚靠着个高大的身影,他倚靠在黑暗中与黑色融为一体,唯有指间橘黄色的星火在跳动。他的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打火机,看着院内走动不安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终于那个倚靠在黑暗之中的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漠然清冷。
钱浅停下刚要迈开的脚步,转身看向黑暗之中的身影“自然是回来参加你和安然的婚礼的,不是你们邀请我的么。” 她看不清黑暗中那人的神情,但她知道这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神情有些委屈。
江宿抽着烟并没有说话,他借着黑暗出看向站在依稀月光下的女子,女子长裙遮住脚背,长长黑色卷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身后和胸前,她那双杏仁眼里带着些许无辜与委屈,显得更加撩人心弦。
钱浅缓步走向台阶将鞋穿好若无其事地走进别墅内,阴影里的视线依旧在跟着她,他一定在审视着什么吧,只不过脸上必然是没什么表情。
倚靠在黑暗里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不请我进去坐坐?”
钱浅透过他看向外面透着朦胧月光的深夜“这个时候不太合适吧?”
站在门外的江宿不为所动,钱浅尴尬地解释着“家里还没备好茶叶,所以只有白开水。”目光有些闪躲。
“嗯。”江宿漠然地看了钱浅一眼,然后从门外走到玄关处停下,目光扫视着空荡地鞋柜。
“之前的鞋子,我都拿出去扔了,因为时间太长......”
江宿清冷地看了一眼钱浅,然后穿着袜子的脚直接踩在地上向客厅走去。钱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进厨房拿着热水壶倒了两杯白开水端向客厅。
她将水放在江宿面前,然后拿着另外一杯坐向另一个沙发上,熟悉的烟草味道在室内的空气中蔓延开来,勾起久埋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这座城市的边缘有座古老的城墙与护城河,屹立在钱浅学院的后方,她喜欢在夕阳残红下徒步爬上这座老旧的城墙看向远方。
锈迹斑驳的城墙大门下绿草如茵,钱浅穿着一袭红裙,黑色的发丝随着微风飘散在空中。江宿面无表情清冷的目光审视着钱浅,最终他打破这许久的沉默。“来这里做什么?”
朱红的唇微微张了几下轻启“能陪我上去么?”钱浅的目光停留在一旁城墙锈迹斑驳的铁门后一座通往城墙上方的青石板阶梯。
江宿清冷的目光带着点疑惑地看着钱浅,沉默半晌抬步走向阶梯,钱浅也沉默地跟在江宿的身后,七厘米的高跟踩在老旧的青石板阶梯上发出“哒哒哒....”清脆的伴奏声。
江宿站立在城墙上,而钱浅坐在城墙的边缘双脚悬空,她从包里拿出几打酒放在一边。
“要不要喝几杯?”钱浅笑着问,斜瞥了一眼江宿,目光月凉如水。
大抵是被那一眼蛊惑到了,江宿轻皱了一下眉头之后接过钱浅递过来的酒,两人就着残阳无声地喝着。
残阳西下,钱浅看着微醺的江宿,笑了“听人说过爱情是场赌博,有人赢得体满钵满,有人输的惨不忍睹。”
江宿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始终清冷,这个男人即使喝醉了依旧这般冷漠吧。
钱浅借着酒精凑近江宿,强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带着点辛辣,使得钱浅 不敢轻易的呼吸,它进入她的眼睛鼻息里,是她想要流眼泪。纤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许久她向后退开轻不可闻却又清晰坚定地开口“江宿,我们离婚吧。”
江宿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惊诧看向钱浅,当然他依旧是不会有太多表情的,这个人永远都不太可能有表情吧。
他大概不知道早在一个礼拜前,她就撞破了他与安然。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与江月坐在A大后街的咖啡馆里画着毕业设计图,钱浅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望向窗外看着来往匆忙的人群,思考着晚餐需要准备什么菜。
匆忙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笑容永远充满活力的样子,五官精致,在人群里极为抢眼。这样抢眼熟悉的人,钱浅一眼便知道是她的妹妹安然。安然带着甜美的笑容从南边快速地跑向一个穿着精致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安然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从南边的街角走过逐渐越来越远。
钱浅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却觉得满口苦涩,她将桌边的方糖全倒进杯子里搅拌着直到稠腻到几乎搅不动。
江月抬起正在专注画图的头看向钱浅以及她手里那杯甜到浓稠的咖啡,钱浅端起来再喝一口,眉头紧皱将杯子递向江月,“这咖啡怎么这般苦涩。”
江月狐疑地看了一眼钱浅,一杯方糖全都加进去了还苦?她奇怪地拿去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甜腻到吐的感觉立马涌上来,她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全都喝下去才冲淡了这甜腻的口感。“那里苦了?你故意骗我的吧!”她瞪起眼睛有些哀怨地看着钱浅。
“我想先回去了。”钱浅并没有直面地回答她的话,而是心不在焉地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起身离开。
江月见钱浅这般模样,设计图也不画了跟着钱浅一前一后地离开咖啡厅。“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钱浅往前的脚步一顿,或者是这句大嫂让她心底升起一种异样。
“大嫂你看这个好好看哦。”江月强行拉着钱浅转过身看向一面橱窗,然而橱窗里是正在装修的店面,里面一片杂乱,钱浅从橱窗里看到安然与那个高大的男子走进对面的一家酒店。
“........”或者江月只是好心想要她直面避开,却不曾想到橱窗的反光。
“看什么?”钱浅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看你啊,大嫂你看橱窗镜面上的你是不是最好看的?”江月嘿嘿地干笑着。
“油嘴滑舌。”钱浅噗哧笑了一声。
“你先回家吧,我要去超市买点晚餐的素材。”
“又要给大哥做饭么?其实他不一定会回家吃的啊。”
“我可以自己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