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季鎏舫冷着脸，眸子里尽是萧杀的寒意:“你们不是喜欢钱吗。好啊，把你们的亲生女儿卖给我，我替蹇皓丞还债。”两个银丝已经爬上鬓角的老人，同样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如今能偏心偏成这么个样子，也确实很令人吃惊的了。季鎏舫冷笑一声，轻蔑地撇了一眼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的两男一女:“真是难为你们了……”
两个做父母的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卖女儿这种事儿，竟然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迟疑都不带迟疑一会儿的毫不犹豫地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满嘴应着“好好好，是是是”。季鎏舫觉得自己真心有必要给慕澄那个小女人和那一脸恶毒相的父母，去最有权威医院的里面做一个DNA看看蹇慕澄到底是不是这两个人的亲骨肉，血浓于水的那种亲骨肉。
蹇皓丞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一旁看着自己亲姐的男朋友，心里止不住地发笑:这可是个大金主，虽然自己那个亲姐姐是个赔钱货，但是好歹和自己有点儿血缘关系。如今更是傍上了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爬上了人家床的季大总裁，自己总算又能去那帮兄弟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了！
季鎏舫站在老房子的大门口，一半身影逆着光一半身影隐在半掩着的门后面，楼道里的灰尘在白天明媚的光束下，上下翻飞个不停，粒粒微小的灰黑色灰尘或聚或散，有时打着旋儿顺着风卷儿飘飘悠悠的。
季鎏舫看着满不在乎的蹇皓丞，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玩味的弧度，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清脆地拍了拍巴掌，两声“啪啪”的声音在两个弯着腰有谄媚笑容的中年老人面前显得分外响亮。
几个黑西装的五大三粗的壮汉不知道从哪里就冒了出来:“老板！”一共五个人，都是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季鎏舫用下巴轻轻点了点在客厅里沙发上舒舒服服坐着的那个小伙子。就是那个蹇慕澄的亲弟弟——蹇皓丞:“你们五个，教训他一下吧，轻点打，别打死。”
季鎏舫双手插在裤兜里，冷色系的休闲装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周身都是偷着冷峻的气息。
蹇皓丞有些慌神，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你要干什么啊？你不是要为了那个设法爬上你季大总裁的床上的小贱人报仇要打我吧！你不要以为我怕你！”季鎏舫没有说话，就那样弯着个笑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凌厉的眼神一眼就看穿了蹇皓丞掩饰不住的虚伪。
两个老人慌了:“小季啊！小季！他可是你小舅子！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啊！小季！”两个人一左一右伸手想阻拦季鎏舫的动作，五个保镖中看起来是老大的那个指挥了一下，手指点了点其中三个人:“你们三个，去保护老板，不要让那两个杂碎靠近老板！你，跟我一起去完成老板的指令，下手悠着点儿。”
“是！”其余四个人身板儿挺得直直地点了个头，扭头就各司其职去了。
季鎏舫完全不顾苦苦哀求的两个老人，那可怜的样子真叫他差一点儿就忘了他们当初是怎么对慕澄的了。季鎏舫心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十个字真真的是在他们两个身上发挥演绎的淋漓至今啊!
当然了，那个正在好好接受教育的那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男的不算，他除外。他是只有可恨之处，而并没有一丝丝儿的什么可怜之处。即便是看他现在不仅被打的眼眶也青了，脸也肿了，就连带上鼻子也开始流鼻血了，但是季鎏舫依然觉得他就是特别的欠揍，怎么看他都觉得就是很不爽!
咱们的季大总裁内心又开始幼稚了。季鎏舫不服:怎么了?他这么做有什么错处吗？怎么了？他季鎏舫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慕澄!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欺负!其他的人，谁敢欺负慕澄，就是和季氏过不去!就是与整个季氏为敌!何况慕澄那个小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特殊地方除外。至于是什么地方呢，相比他不说大家也懂。
季鎏舫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闹剧百态如同小丑一般表演着的三个人，风轻云淡地跨出了慕澄父母的这个蹇家破败灰尘满布的小楼。他真的不怎么想与这三个人打交道，看在他们三个人与慕澄也算有血缘关系的份上，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一下而已，如果还有下次，就不单单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警告这么简单了，当时候，希望惩罚会让他们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不过依季鎏舫来看，就这三个死不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三个人，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良心发现”这四个大字怎么写的吧!
季鎏舫坐到黑色宾利车上，整了整黑色休闲装的衣领，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深邃像黑洞一样吸人魂魄的眼睛，明明暗暗地晦暗不清，眼皮半阖着，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不一会儿，另外两个保镖出来了，上了另一辆黑色的车，季鎏舫吩咐司机开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扬长而去……
蹇皓丞趴在冰凉的白色大理石花纹的瓷砖上，脸被打得肿成了猪头。蹇母和蹇父慌慌张张地扑过去:“儿子!儿子!你没事吧!妈……妈给你打120!”
蹇皓丞哆嗦着爬起来，钻心地疼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了一番。蹇皓丞一手扶着腰，一手一下子挥开蹇母抓着他左胳膊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就冲两个人嚷嚷:“都给老子滚！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老东西，刚才那俩人打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拦着!那个季鎏舫不是我姐她傍上的金主吗？给我姐打电话啊！”说着还啐了一口吐沫:“呸，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三个人顶着小人的奸诈嘴脸在客厅里又是破口大骂了一通，蹇皓丞这才一瘸一拐地朝自己卧室走去……
而另一旁，蹇慕澄刷爆了十来张信用卡还东拼西凑，把多年的积蓄都拿来了一大半，只剩下光够自己下个月生活费的两千块钱。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大城市里，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只能算是低级人家的生活水平。
就这样东拼西凑地，好不容易聚齐了蹇皓丞所欠的钱数的一半。
蹇慕澄兴冲冲地捏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掏出手机来给自己那个其实就算不得上家的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打电话。
接电话的蹇母，蹇慕澄率先开口:“喂，妈。皓丞欠的钱我凑齐了一半了，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没想到的是，蹇母听起来心情不错:“哎，小澄啊！我跟你说，钱不用你给了，小季已经给过了，还多给了好几万呢！”
蹇慕澄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又听电话另一头说:“那个，小澄啊！我跟你讲哦，你现在可已经是小季的人了。不瞒你说啊小澄，我和你爸呢商量了一下下，决定把你卖给你那个男朋友啊！就是小季！小季他答应给皓丞还债的哦。反正小季也挺喜欢你，你不也很喜欢小季的嘛？这样呢，妈就自作主张，办成这样你们俩既能在一起，皓丞的债也都还上了的一举两得的美事哦！”
蹇慕澄呆呆地握着手机，一下子就怔住了:她知道自己家一直都是重男轻女，也知道爸妈一直都把她蹇慕澄当做是提款机，赔钱货。但是无论怎么样，她好歹都是老蹇家的亲骨肉。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为了替弟弟还债，爸妈竟然会把她卖给别人!如果不是鎏舫呢?是不是她就要被买到会馆里去，被自己的亲妈送去卖身接客当小姐?!
一刹那间，蹇慕澄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层好看的霜，所有的高楼也好，大厦也和，连带着汽车行人，都被包裹在了一层厚厚的冰里。蹇慕澄缓缓地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从下往上，由内至外，蹇慕澄的心都凉透了……
手中的手机再也握不紧了，“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电话里穿来的“喂喂”声也随之破碎。
蹇慕澄在路灯旁站了好半天，才默默地蹲下捡起手机，像破损了的机械木偶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家里走去。
……
灯红酒绿的吧台座位上，蹇慕澄拿着一杯鸡尾酒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准确来说，那不是喝，是朝自己的嘴里灌。她的面前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玻璃杯和啤酒的易拉罐。酒保都忍不住出生劝她:“小姐，你别喝了……”
薛宁很清楚，此时此刻，她别说劝，就算劝也劝不动。她只能叫酒保拿些度数低又不呛喉咙的低度鸡尾酒来，还有一些常温的啤酒。慕澄胃不好，能不喝冰的，就尽量控制着不让她和冰的。
薛宁叹了一口气，她是心疼这个傻姑娘，同时也觉得那一家子出来她家慕澄意外简直就不是人！
蹇慕澄喝得头晕眼花坐不住，就索性不再强撑着，直接爬倒在了吧台上。却还是忘不了手上的酒杯。